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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和日丽的季节过去之后,迎来了让人郁闷的雨季。
我从种在外面的绣球花里挑了几朵颜色鲜艳的,正当我把它们移栽到桌上的花瓶里时,太宰没精神的声音飘进了我的耳朵。
“我想,剪头发”
太宰像条鼻涕虫一样与沙发紧密相依,他的刘海的确已经长过了眼部的绷带。
没办法。帮他剪剪吧。
我环顾四周,寻找称手的剪刀,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手中就握着一把挺锋利的。我故意让手中的剪刀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。
“啊,你要帮我剪吗?”
太宰可不会放过任何听觉情报。
在被我催促着坐到宽大的塑料布上时,他那张阳光明媚的笑脸顿时阴沉了下来。
“嗯?奇怪、、等等?如果不是我的错觉的话,我好像闻到一股你刚才摘进房间的绣球花的香味……不如说,就是从你的剪刀上散发出来的……等一下,不会吧,等等等等!!就算我再怎么吊儿郎当,我也不想用那种沾着植物汁液的剪刀剪头发————啊,停一下,住手,算我求你,了,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”
太宰的抽泣声与纷扰的雨声融为一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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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改上个月的绵绵阴雨,太阳开始耀武扬威地彰显自己的存在,太宰也开始闹着要去海边了。
我在他的手上写下“我很忙”,这明显让他很失望。
现在的他在我的陪伴下已经能去很多地方了,除此之外还学会了自己上下楼,即使我不在,他也可以一个人走到隔壁大楼里的便利店。这家伙这么聪明,再多加练习的话也能自己坐电车去海边吧。不过这也是以后的事了。
难得的好天气却只能被关在家里的确有些可怜。但是现在只能忍耐。
“想去海边……”
二十好几的太宰一边碎碎念着可爱的抱怨一边摇摇晃晃地飘回床铺。因为太热,他只披着一件长袖衬衫。至少把裤子穿上吧,也不嫌丢人。
我叹了一口气,把太宰留在屋子里,独自上班去了。
回家的路上,我买了又大又甜的西瓜,玉米,黄瓜和茄子,想着至少用这些来补偿太宰一下。打开门,发现他还穿着我出门时穿的那一套睡得昏天黑地。
我不由得发出一声比十小时前还要响亮的叹息。
小孩耍赖吗。要赌气的话还有其他更好的表现方式吧。
总之先不管太宰了,我把西瓜整个放进水里冰镇,玉米放进大锅里水煮,用盐腌了一会儿黄瓜和茄子。还准备了冰好的啤酒。
还有什么其它要准备的来着,我想了想,然后从庭院里挖了些沙子放进耐热器皿里,用烤箱加热。把西瓜从浴缸里捞出来,再往水里倒入一整袋盐,边加水边确认浓度。最后再把塑料布铺在浴室的地上,撒上加热好的沙子。
差不多了吧。
我满足地呼出一口气,把还在赌气爆睡的太宰敲醒,将他带到浴室。
“干嘛?我已经洗过澡了……”
太宰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。
哗啦,哗啦,哗啦——……浴室中回荡着有节奏的波浪声,当然,这是我从网上下载的治愈音频之一。
像是受到了声音的邀请,太宰跨出一步,“好烫!!”然后大叫着跳了起来。
应该是踩到模仿成沙滩的沙子了吧。
“这是什么。你真的做了一片海?就因为我说想去海边?”
我轻敲他的手掌代替点头,太宰迟疑地环顾一圈之后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。
恐怕,是在想象吧。
明媚的阳光,灼热的海滩,还有那炫目的蓝天。
为了不破坏他美丽的梦,我静静地牵着他的手,将他引向浴缸。
太宰仅仅是伸脚踩了踩就立刻明白了浴缸里不是普通的水,而是盐水。比常温水稍暖,比沐浴水稍冷,有着海一样的温度。
“噗”
太宰笑了。坐进浴缸,啪嗒啪嗒地踩起水来,看上去就和去海边游玩的普通青年一模一样。
“呵呵呵。你,真是个奇怪的人。让我想起了以前的朋友”
嘴角弯着温柔的弧度,他伸出手,仿佛触碰着脑海深处的记忆一般拂过发烫的沙。太宰咀嚼着我献给他的夏天,食髓知味般地笑暖了脸颊。
以前的朋友————是安吾或者织田作吗。再怎么天马行空,应该也不会想到我。
这样就好。
不论如何都不要联想到“中原中也”身上。
你我所知道的“中原中也”,不会为你在自家浴室里做一片海,也不会体贴地守护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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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然感到日子过得飞快。
太宰已经可以拄着盲人杖在大范围内活动了。我给过他一些钱,前前后后加起来足够他逃走,但他没有就此失去踪影。而是把钱放回桌上,或是买些食物和酒。
今天我下班回到家,打开灯,桌上摆放着的不常见的物件让我惊了一下。
白色的小团子堆成了一座小山,最上面还有一个黄色的坐镇。旁边放着一个装满当季水果的篮子。
“嗯?啊,欢迎回来”
耳边传来开门的声音,太宰从他的房间里走了出来。
还笑得一脸得意。
我拉过他的手,写下疑问:“这是什么?”,“是赏月用的哟”,太宰轻描淡写地回答。
“今天是中秋,吧。昨天你告诉过我日期所以我才买了这些回来”
啊啊,好像是有这样的节日来着。
我没在那种风雅的环境中生活过所以没太在意,太宰大概也是在踏入光明的世界后才学到了这些知识吧。又是一个,我所不了解的太宰。
话说回来,赏月什么的这家伙又看不见月亮。我有些无语。
明明目不能视,却还能把团子摆得这么好。
付出这么大的热情准备东西仅仅就是为了让我吃一惊吗。
大概是察觉到我一直在盯着团子和水果看,太宰微笑着向我伸出手。
手掌对着我。
“呐,今天的月亮好看吗?”
他的笑容太过美好————我忍不住用手指敲了一下他的手心。
“果然,很大很圆吗?”
我又敲了一次。
太宰对我的回答满意地点点头。
“是嘛。我努力摆盘也算是有回报了”
一定有一轮圆月君临了太宰脑海中的夜空,就像一处被撕开的通往异世界的入口。
我也闭上了眼睛,去想象属于他的明月。
即便现在扭头去看窗外,也完全看不见今晚本该闪耀的主角。乌黑厚重的云层铺满天际,随时都有可能雨降大地。不过这没必要告诉太宰。
“……你是个温柔的人啊”
太宰突然呢喃出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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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开始从天空纷纷扬扬地飘落的时候,太宰一边嚷着好冷好冷,一边缠起围巾,用毛茸茸的毛衣和羽绒服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。
“拜托你了,能不能再把温度调高一点?我已经快要冻成冰棍了”
就算你求我,我也没办法啊。
现在的室温是25度。这栋房子是双重构造的,不用再调高温度应该也已经够舒适了。而且我的新陈代谢比较好,随便打扫打扫卫生或者做做饭就会热起来,恨不得去吹冷气。
太宰仗着我不会断了他的茶水和桔子的供应,就赖在起居室的电热毯上不肯起来,所以他才会感觉冷吧。
动一下啊你这个懒癌晚期。
我差点就冲他飞起一脚,不过还是忍住了。
与此同时,我下定决心绝不把空调遥控器交给他。我把遥控器放进衣兜,猛地站了起来。
“呜呜呜——”
察觉到要求不会得到首肯的太宰发出了没出息的哭声————不过,百分之八十是在装吧。
就算是真哭我也不管。
我发出一声嘲讽的鼻音,开始处理今早买回来的食材,准备做年糕小豆汤。
一到冬天就会很想吃这个。特别是在难得的,没有什么预定的休息日。
打开火,让锅里的东西咕噜咕噜地烧开,飘出甜蜜诱人的香气。
在我煮汤的时候一直窝在被子里无所事事的太宰发出“嗯!?”的一声怪叫。
“诶,这个,这个香味,难道是年糕小豆汤?”
吵死了,不要为这点小事上蹿下跳。
我盛了一些汤放进小碟子里用来试味,然后又从锅里装了两小碗出来。
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太宰欢欣雀跃地准备着两人份餐具的身影,我无奈地笑了。
能把太宰从电热毯上拖起来,年糕小豆汤,威力十足啊。
我把小碗放好在彼此面前,太宰喜笑颜开地合十双手:“我开动了~”。
热腾腾的小豆汤中满是煮得软糯的年糕,用筷子夹起来就会粘糊糊地拖成一长条。太宰灵巧地夹起一块送进嘴里,然后继续把伸长的部分往里啜,一边嚼一边喝起汤。
“唔——……冬天果然还是要吃这个啊”
也许是因为食物带来的幸福,又或者是因为小豆汤的热度,太宰的脸庞染上潮红。
到最后,太宰一共吃了四碗,倒在地毯上躺成一个“大”字,发出满足的哼哼。围巾,卫衣和羽绒服乱七八糟地搅作一团。
“喂——……好热……把暖气关了吧——……”
这家伙,果然还是踹飞他算了吧。
TBC